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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位不知名的老人

在花园城一楼的采光井下有一架三角钢琴,黑色的。下面的三个踏板发出黄金般的光亮。所记不错的话,它应该是Robin牌的。那是一架孤独的钢琴,从来没有人调过它的音,也没什么人去弹过它……

有一次,我竟然看到了一位老爷爷奏响了它。一向沉默的它那天终于开口了!那是一位大概60多岁的老爷爷。他满头白发,眉毛也白了。带着一副有着金色镜框的眼镜,身穿一件燕尾服,里面是件白色的衬衫,领口还系着一个红色的领结。他的下半身是一条黑色礼服裤子,加上一双黑色鳄鱼恤的皮鞋。

当他走上舞台时,他迈出的那种沉重的步子给人一种震撼和沧桑的感觉。他有些走不动了,但我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了一种异常的平静。他并没有因为觉得马上就会让整个Mall里的人都听到自己的琴声而感到一丝激动或者一丝紧张。显然他经常给别人弹琴。他已经对舞台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。在他的眼神里,我看到了他对钢琴的强烈渴望。他死死地盯着钢琴,似乎已经与钢琴相依为命了!

他慢慢地坐到琴凳上。从手上拎着的一个老旧的皮包取出了一个得力的蓝色的、大约有二、三十页的文件夹。我发现文件夹里面的乐谱完好无损,但是它上面的每一个记号、每一个音符都好像要变灰、变白了。这本乐谱他一定用了很多年了。

他开始弹奏,第一首曲子是《梦中的婚礼》。一般这种Mall里作陈设的钢琴只是为了让大家“一饱眼福”,很少维护---所以很难弹。尤其是优雅、节奏慢的曲子,在这种松松的钢琴上弹不慢。然而他却节奏、感情甚至肢体语言都表达得很投入。被他的琴声吸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,不一会就密密地围了好几圈,从高处看一定有点人山人海的感觉了。他表情还是那样恬淡,从容不迫。而他的琴声却越来越优美。他似乎在心里说:“啊,这么多人,我一定要拿点真本事出来,让大家好好享受一下音乐的魅力!”

在台下有的观众把眼睛“拉直了”(是被他的肢体语言所感动了),有的把耳朵“拉长了”(被他的琴声深深吸引着),还有人轻轻对旁边的人说:“不愧是台上一分钟,台下十年功啊!”

……

那位不知名的老人后来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眼前过。我相信那仅有一次的记忆是最美好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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